【母親節】「想過同佢一齊死」罕病兒媽媽努力走出抑鬱
「我曾經有諗過了結咗自己同埋仔仔嘅生命」,話到此處,Zoe的眼眶又不住地積滿了淚水。11年前,兒子軒軒出生,是Zoe人生的轉捩點,本是開心地迎接新生命的到來,兒子卻遺傳了父親的罕有病,1歲多時確診患上了結節性硬化症,一種罕見的多系統先天性疾病,不同的器官都會出現腫瘤,「好似佢個腦都會受到影響」。每次看到兒子因發病而抽筋,Zoe都覺得很心痛,到了上幼稚園,軒軒又被診斷患有自閉症。
大約在6年前,軒軒準備升讀小學,Zoe的精神壓力忍不住瀕臨「爆煲」的狀態。當了6年的全職媽媽,除了要照顧兒子,也同時要照顧患病的前夫,「其實我一個人照顧唔到咁多,個時自己情緒好低落,又覺得無咩嘢可以俾到個仔,唔知點算好」。這一年,她與前夫離了婚,心裏卻一直感到內疚,「覺得我欠咗佢」,內疚感徘徊不散,獨力照顧兒子的負擔一直積壓下來,不足為外人道,終於有一天,Zoe無法承受生活上帶給她的重擔,想到尋死,「我望住軒軒,喺度諗如果我去咗,剩返佢一個人喺呢個世界,邊個會照顧佢呢?」念及此處,腦海裏閃出了這樣的念頭︰不如帶埋佢去。
事後回想這段經歷,Zoe仍然感到後悔及自責,「個生命係我帶俾佢,我無權咁樣帶走佢,點解我竟然會諗到要去傷害佢?如果再嚟一次,我一定唔會咁樣諗」。還未有自殘及傷害兒子的行動之前,她就撥了一通電話給老師,告訴老師自己的狀態不太妥當,讓學校接了兒子上學後,Zoe亦被社工送進了醫院去,那時才知道自己患上了抑鬱症,「但我以前一直都唔肯接受,唔明點解情緒會有病。」
自此,兩母子開始了分隔的生活,至今已6年。Zoe仍然留在現居的房子,而軒軒則被送到兒童之家,每逢周末及假期,Zoe便會把兒子接回家中,短暫地相處,無法時刻地見證着他的成長,就像借回來的時光,一點一滴都格外珍惜,「其實都有種俾人搶咗個仔嘅感覺,但都無辦法,佢哋驚我會傷害佢」。分別的時候,Zoe會告訴軒軒,媽媽和他都要各自努力,「媽咪都會努力咁樣令自己嘅情緒病好返,第時就會可以喺返埋一齊」。
Zoe說,幾乎每次的分別,都是充滿無限的不捨,「個仔都會好唔開心,因為佢好鍾意媽咪,都好想同媽咪玩」,回憶起最初,每次重逢,軒軒都會抱着她,然後說聲「媽咪我好掛住你」。每次聽到,Zoe心裏都會覺得甜絲絲,「佢其實好錫媽咪架」。
為了日後的團圓,Zoe意識到,自己應該要有能力照顧軒軒,一方面,她接受了自己的抑鬱症,並尋求方法令日常生活可以回到軌道裡,「無再自己停藥,同埋我本身係好鍾意車嘢(縫紉),喺其他人既鼓勵之下,就開始賣自己整嘅布袋出去」。房子一角,擺放了一部縫紉機,以及各式各樣的碎布,這是Zoe小小的工作室,重建了自信,也為她尋回了生存的動力與勇氣,「搵到自己鍾意嘅嘢,同埋可以用嚟維生」,她期待,有那麼一天,可以與兒子過回一家兩口的生活,就像現時在房子裏,偶爾一起對戰網上桌球遊戲,有時是她在縫紉而兒子在看電視,如此平凡不過。
然而,想到兒子的健康,她總是很擔心,但深明當下並無法逆轉,「對於佢,我無乜嘢盼望,剩係希望佢將來可以身體健康,呢個係我最大嘅心願」。